枝无不言

“鳥無法給死亡命名
“鳥只是變得無法動彈”
——谷川俊太郎《鳥》

【周翔】引力红移

*HP paro 设定有部分改动。

鹰院楷&狮院翔

*其实还有后续但是怕来不及 先发一半!



01


  孙翔拿着餐刀在给吐司抹第二层黄油,边上唐昊拿胳膊肘顶他:“今年课表看了没?”


  “干吗?”孙翔前十分钟刚刚领了新课表回来,看也没看就揉成一团往口袋里揣。“还惦记你那个漂亮的斯莱特林级长前女友?”


  唐昊对提及他的痛点显然很不满,翻了个白眼:“今年魔药课又是和他们一起上。”


  学期伊始,孙翔稍稍起了点兴趣。他把那张课表摊在桌上抚平,手指慢慢划过每一节课:“草药课和拉文克劳?”

  

“有点意思。”唐昊把蓝莓果酱端到面前,喝了口南瓜汁后忽然看到什么,又是拿手肘顶他,险些撞翻孙翔的热牛奶。


  “你看那边!”


  女生们唧唧喳喳的交谈声已经开始往这边涌来了。孙翔按了按太阳穴很是不耐烦,只瞟过去一眼就扭过头去:“又来了,那家伙。”


  “拉文克劳的明星。”唐昊把玻璃杯端起来,假装在看杯底的絮状沉淀物,“你不感兴趣啊?”


  “他?”


  孙翔反应过来,兀的拔高音调,然后切了一声:“我又不喜欢他那张脸!”


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没有遮掩,指向也很明确,于是立即受到了不少女生的怒目以对。孙翔叹了口气,悲哀地发现自己所在的格兰芬多长桌也几乎沦陷,姑娘们交头接耳热切谈论着那个名字,眼睛时不时悄悄往拉文克劳的桌边刚刚落座的身影瞥。


       那同样是一个东方面庞的男生,掐着点匆匆忙忙赶到大厅里吃最后的早餐,衬衫领口没有翻好,皱皱巴巴地折叠在袍子里,只是长相很好看,懒散起来也有种贵族式的闲雅气质。他闭着眼睛仿佛还在犯困,漫不经心地叉起一块圆面包。


两人复又收回目光。


唐昊拍了拍孙翔的肩以表宽慰。


  孙翔瞪了他一眼,目光不知不觉再次追寻过去,周泽楷背对着格兰芬多桌,正在安静地切一块羊奶酪,丝毫没有自己成为众人焦点的自觉。他又吃了一颗圣女果,旁边的女生在悄悄计数。


“走吧。”


孙翔提了提袍子准备离席,他懒得从口袋里再掏出课表来看,便去问唐昊,“早上第一节课是什么来着?”


  唐昊看了看,随即露出一个极其恶劣的坏笑。


  “草药学,”他扬了扬手把那张纸递到孙翔鼻尖底下,口气里有点幸灾乐祸的看戏成分,“一刻钟之后温室见。”


孙翔正欲发作,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人也在低声询问课程问题。


他回头瞥了一眼,周泽楷正在向邻座的同学确认,而后目光慢慢飘到格兰芬多的长桌上,若有所思。


孙翔哼了一声,头也不回大跨步走了出去。



02


  第一节草药课,与拉文克劳。


  孙翔对这一门课着实头疼,踩着点才堪堪跨入温室大门,果不其然得到了教授的目光凝视。他匆匆忙忙挤进围簇在长桌的人群中,把桌上的植物看个清清楚楚。


  今天的特供是曼德拉草。


  孙翔对于照顾小孩本来就不在行,对于这些丑丑的埋在土里的婴儿更无好感可言。他正看着那些绿中带紫的幼苗们一阵皱眉,忽然有个人从门外突兀地闯进来,玻璃门猛地撞开,秋风呼呼扬起来者的长袍,把温室里葱葱郁郁的草叶吹得摇摆起来。


  众人回过头。周泽楷迎着一干人的目光,从绣着金丝的兜帽里探出脸,向教授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

  模样还挺乖巧。


  或许是看到他胸口亮闪闪的银色级长徽章,又知道他向来寡言没什么辩解之词,教授也不愿浪费口舌在他身上,最后叹了口气象征性地扣了一分,继续跟学生们讲解曼德拉草的功效与培植方法。


  周泽楷站在人群最外围,和孙翔靠得很近。他好像很冷的样子,离人群更近了一些。


  孙翔假装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搭理他,但也没听进去教授具体讲了些什么,自顾自在想这个月的比赛,直到最后突兀地听到分组要求是四人一盆。


  他环顾四周。


  很好,损友们全都跃跃欲试准备去抢耳套,挤在最前面根本看不见影。孙翔靠近门口,只剩几个不太熟的格兰芬多同学和迟到的周泽楷,从人数来看恐怕他俩要落单。虽然也有迷妹们蠢蠢欲动想要过来,但碍于教授威严不敢轻举妄动。


  教授宣布:“接下来每个人拿一副绒毛耳套。”


  简直是人挤人,比地铁上还要热闹——没人想要那副唯一的粉红耳套。孙翔一马当先冲过去,仗着身高优势挤开几个竞争对手,成功拿到一副颜色正常的耳套。


  他看了眼还在外围完全状况外的周泽楷,忽然恶作剧心起,伸手把那副孤零零的粉红色绒毛耳套揣进怀里,大跨步走到长桌尽头,递给周泽楷:“给。”


  周泽楷轻轻哎了一声,说不清是意外还是惊喜。他们俩走回门口附近站好,继续听教授的操作指导。


  周泽楷乖乖戴上绒毛耳套,顿时仿佛是耳旁缀了团棉花糖,松松软软的样子。孙翔在心里暗笑,抱了一盆曼德拉草搁在面前。


  “合作?”


周泽楷点头。


孙翔其实刚才没怎么认真听课,只是学着教授的手法抓住草叶根部,使劲试图把它从装满泥土的花盆里拽出来。


  温室里立即此起彼伏响起婴儿的哭喊声,简直一接生产房。


  周泽楷帮忙把花盆按住,孙翔终于拎起来一个浅绿色皮肤的婴儿,蹬着腿在半空中哭闹着,呜哇乱叫。


  “铲子。”


  越来越像手术室了,孙翔想,也许还可以借机使唤一下周泽楷让他帮忙擦汗。


  他把花盆里的泥土铲开,拿铲背拍得更严实一些。孙翔准备把曼德拉草塞进去,但这小孩非常不配合,每次都举着小拳头在外面挥舞,接连几次都是失败。


  孙翔仅有的一点耐心正在飞速被消耗着,周泽楷忽然撩起长袍,拿出一根——蜂蜜公爵买的柠檬棒棒糖,眼疾手快递到了婴儿嘴里。


  曼德拉草正在喊叫着,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愣,孙翔抓住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它胖乎乎的手臂塞进潮湿的堆肥里。


  他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,转头给周泽楷比了个拇指:“你怎么想到的?”


  “想到······我妹妹。”周泽楷额头也是汗涔涔的,他低头又笑,抬起头时眼睛也亮亮的。


  孙翔懒得再理会关于曼德拉草能不能食用棒棒糖的问题。他把糖纸揉成一团悄悄装进口袋里。


  “你喜欢吃糖?”


“很好吃。”


“柠檬味?”


“喜欢。”


看来话还是能说清楚的。孙翔对沟通问题的解决颇为欣慰,看周泽楷也顺眼了许多。


  提到感兴趣的话题,周泽楷像是渐渐来了精神,话也多了起来。


“霍格莫德有很多好去处。”


他把袍子上沾着的泥土扫掉,轻声说道,音量不高,刚好只有他们两人头碰头的距离可以听得见。


“下个月,要一起吗?”


问出这句话时,他竟然微微红了脸。


周泽楷笑起来弧度很小,但是像枚小月亮,给人一种安定的神秘感。他朝孙翔手里又悄悄塞了一颗果汁硬糖,仿佛是怕被拒绝一朵玫瑰花。


好看到让孙翔看得愣了愣,半天没回过神来。


 

03


  孙翔在比赛。


  今天是个很适合魁地奇比赛的天气,阳光不会过分明亮,对找球手来讲是莫大的幸运。


  他的飞天扫帚不算新,但好在熟悉,绝对不会半途发疯试图把他摔下去。他穿梭在嗖嗖飞行的红色身影之间,向下一沉避开斯莱特林队击来的鬼飞球,随即迅速冲向地面。现在的格兰芬多球队和斯莱特林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了,双方依旧延续着世仇传统,把很普通的一场常规赛也打得针锋相对。


  四个学院的学生们在看台上坐得满满当当,金红色的横幅迎风飘动起来,简直像是狮子怒吼。


  一记游走球。


  孙翔绕过门柱在半空中翻了个身,鲜红的鬼飞球从他身边疾驰而过。他瞥见一道金色的光在激烈交战的赛场上空飞过,刚要追,那道光转瞬又消失不见了。


  时机还没到。他这样宽慰自己,只是握住扫把柄的手抓得更紧了。


  孙翔暗自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,距离开场刚刚过去五分钟。他在等待飞贼这方面还算有点耐心,锲而不舍地在场地上盘旋着,解说员说什么他没去关心,血涌进脑中耳膜有些生疼。


  斯莱特林得到任意球。


  孙翔继续飞行着,正好飞过看台正前方,他听见满场掌声中只是夹杂着一小部分不和谐的杂音,于是知道己方守门员得手了。


  至于斯莱特林的嘘声,孙翔本来就不准备在意,只是余光忽然瞥见有一小拨拉文克劳的学生坐在最前面,离他很近,近到能看清楚每个人脸上好奇而期待的表情。


然后他看见了周泽楷。


周泽楷也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。按理来说他们俩个头挺高不大适合,但胜在两人技术不错,飞起来都很敏捷轻盈,去年刚好从替补荣升主力。找球手的目光一向敏锐,孙翔能从乌泱泱一片学生中找到他也实属不易。


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他一眼。


  周泽楷好像一年四季都很怕冷,围着标准式样的蓝条围巾,下巴尖埋进去,但却像是看了很久。孙翔抬头看了看头顶温暖的太阳,转身就要升起来重归赛场。


  正在这时,周泽楷忽然站了起来。


孙翔愣了愣,正好扫帚掠过面前,他们来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流。


周泽楷定定注视着他的眼睛,眼睛里映出一道闪烁的金光。


  孙翔又是一阵短暂的错愕,看见周泽楷竟然举起手臂为他指向某个地方,开口喊出声。


“门柱后面!”


无需犹豫。孙翔立即回头,目光捕捉到在对方门柱附近盘旋飞舞的金色光点。


是飞贼。


在解说员与其余人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,孙翔一跃而起扑向天空。


他压低了身紧紧抓着飞天扫帚,好像一道金红色流星逆行而上。


  风刮得很凶。孙翔逆风飞行,额发被吹得乱糟糟的,他尽全力睁开眼往斯莱特林的门柱飞去,盯着那只流转着金光的飞贼低声催促。


还有三英尺。


他躲过斯莱特林击球手的两面夹击,再次向上攀升,对方找球手已经闻风而动正在靠近,而孙翔知道格兰芬多不应该再丢任何一分。


  正在这时,周泽楷的脸忽然毫无预兆地浮现在眼前。


  两英尺。


  ——好像说喜欢吃糖,还是个级长。


  一英尺。


  他竭力伸出手向金色飞贼而去,无视身后逼近的斯莱特林队员,身体向前倾,几乎要从扫帚上滑落下去。


  ——刚才应该在笑。


不容任何力量阻挡,孙翔飞扑过去,双手拢住了那只金色胡桃大小的飞贼。


他陡然摔落。


观众席尖叫与惊呼四起。


孙翔握紧了拳,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伸手抓住飞天扫帚尾部,降落之势忽地一减,他徐徐降落到地面上。


  我帅毙了。


  孙翔想,慢慢张开手指,金色飞贼在掌心颤抖着,翅膀有些歪斜着耷拉下来,但是很乖顺地躺在他的手中。


  他举起来向全场观众展示,得意地亲吻了一下金属外壳,眼睛有意无意往周泽楷的方向瞟。


  格兰芬多赢了。


  就算是周泽楷也得羡慕吧。


  孙翔举起手抛了个飞吻过去,立时像是潮水里落进一颗石子,激起弥天大浪。


  他再次找到了看台上的幕后英雄。周泽楷依旧围着围巾,站起来很温和地对他笑。


  其实笑起来,也挺好看的嘛。


孙翔忽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,这是一件他几乎没有考虑到任何后果的事,仿佛潜意识掌控了这具身体。


他扛起扫帚没有往休息室走,而是径直跑向看台,一跃便翻过围栏。


鲜红色的格兰芬多队袍在风中燃烧如一团火焰,孙翔轻轻巧巧落在了周泽楷面前,与他鼻尖抵着鼻尖,两个人靠得很近以至于他们原先根本没有想象过这样的场景。


有人在欢呼他们的英雄,队友们在喊孙翔的名字。可是孙翔什么也听不见了,他感觉现在像有一百只火烈鸟在他耳边啼鸣飞旋,又好像游走球在心脏内部激烈地撞击。


他猛地扯住周泽楷的领带,俯身强硬地亲过去。


不带一丝犹豫。


余光好像瞄见周泽楷在偷笑,孙翔心情甚好。


他在考虑一件事。


周泽楷的霍格莫德邀约,要不要接受呢。

 







TBC.



注:

*曼德拉草实际是二年级课程内容。

*霍格莫德三年级及以上学生可入。

*级长从五年级开始,每学院两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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