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无不言

“鳥無法給死亡命名
“鳥只是變得無法動彈”
——谷川俊太郎《鳥》

【周翔】十八层 (上)

我流杀手paro,没常识没根据爽文

意识流:从入门到放弃

今日推歌: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反派生涯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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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目标正在向公司大楼移动。”


随着镜片上红色光点的移动,肖时钦的声音从两耳涌入。


“明白。”


孙翔好整以暇地在天台边缘架好来复枪,半跪着瞄准。


公司大楼是玻璃幕墙构造,双子构造,两栋相邻很近。那个作为目标的青年已经进入观光电梯,他手中拎着一只小漆皮箱。


居高临下,一向是狙击手的理想场所。


他目送着周泽楷走进电梯厢,手里不闲,给狙击枪换上崭新弹匣。


在镜头里能清晰地找到他的心脏。


而他无路可逃。


3楼。


孙翔戴上护目镜。


那是一副十成十的好眼镜。苏沐橙曾戏谑道插上塑料可乐吸管就能下湖潜泳,他倒常常用,比方说,修理那辆接手的半旧不新的机车,原车主是唐昊,而很显然在看到排气管冒出的浓黑后,双方都转而抱有重新购置的念想。


修车时间他偏好午后三时,太阳虽说很晒,倒也没晌午那么燎人。纯白棉质工装背心勒出肩胛骨和尾椎的锋利轮廓,汗滴在刀锋滚动下一刻剖作珠贝。从抽屉里平平整整穿上身到彻底浸透濡湿,通常只需半小时又一刻——标准差依季节决定。他有意改换风格尝试衬衫外搭卫衣,不出三分钟就败下阵来,用时比换上还要略胜一筹。孙翔一边解圆粒纽扣一边自我辩解,转头看见肖时钦一身黑色西装服服帖贴顺着裤腿裁好。


肖时钦是个好人,孙翔认为这点应当毋庸置疑,正如他认为嘉世必定要重回巅峰再振雄风一样。


5楼。


周泽楷也是个好目标,孙翔打心眼里这么觉得。他宣称自己喜欢危险性胜过美好,于是轮回的少东家理应是完美猎物。说来有点怪,孙翔先前听闻过不少有关轮回的传闻,到最后真的面对面碰上,发现这个人不像是同行。


轮回和嘉世算是竞争对手,明里暗里做的事不见得件件摆得上台面。孙翔记得一个下雨天,潮湿得被窝要生青苔。他埋伏在一栋白色小楼上,举枪刚要狙自家别墅里的富商,瞄准镜中看见某个风衣人翻窗而入。


被抢了先手。


周泽楷的动作很轻,风衣角往下淌水。他一步步逼近,右手扣动扳机的声音应该和鞋跟踏上实木地板重合。周泽楷吹散硝烟面不改色,转身面向孙翔栖身的小楼。


孙翔神经一绷。


该怎么说才好,他也不清楚。周泽楷是武器,是蓄势待发子弹上膛的苏联产袖珍小手枪,女式的话,可以藏在肩膀下或者大腿根。


周泽楷漆黑的枪口指向他双眼,和十字准星交错。


他开枪了。


额头一阵凉意。周泽楷面对他的镜头忽然翘了翘唇角,类似于猫咪被撸毛后慵懒着挑胡须。他把空空如也的弹匣卸下来,踩在鞋下一脚踢向床底心口不断涌出鲜红浓稠,逐渐冷却的目标。


他朝孙翔做口型,笑说:“空的。”


孙翔再去摸自己额头,原来全是冷汗。


原来他也只带了一发子弹。


9楼。


后来,轮回的消息就有意无意往他耳中撞。再后来,嘉世摆了一场酒会,宴请各路大佬共议。孙翔身为嘉世招牌,当仁不让出席。


他端着酒杯在侍应生和乐曲里晃,脚尖不着地绕开那些,走到窗台半不正经地扯领带解衣扣,把袖子挽上去露出新纹的一串洋文单词,读起来带一点咬舌。交谈声从他脚后跟擦过去,却没有识趣地离场。


孙翔余光瞟过去,周泽楷靠在相距不远的白色围栏上,送话口贴在耳边。他并没有看他,而是专注地盯着嘉世院里的小型喷泉。陶轩选的喷泉很有意思,是效仿布鲁塞尔小威廉。孙翔看着那道水柱在半空中泼散开,灯光有意调暗后就暧昧起来。


“周泽楷?”


孙翔屈起食指敲他肩膀,周泽楷蓦然一转头,反手抓住他肩手劲极大。他意识到孙翔不过是打个招呼后,慢慢放开垂下眼,说对不起。


孙翔揉了揉他刚才掐住的地方,压抑住痛感没摆臭脸色。肖时钦耳提面命提醒他千万别惹到其他家的人,尤其是风头极盛的轮回。他哼了一声要转过头,周泽楷却向他伸出手:“抱歉。”


孙翔乜斜他一眼。


“我有错在先。”他强调了主语,开口重复。


就这么着吧——孙翔想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他自个儿那身板是健身房练出来的,专长还是射击。他知道周泽楷白色长袖之下是强劲的肌骨,少年钢琴家一般的修长手指实际上是鹰爪和獠牙。


于是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,他握住了周泽楷的手,摇了摇。


脑中忽然冒出新人互换戒指的画面。


遂——


双方握手相敬如宾,谈笑风生。


13楼。


孙翔靠近瞄准镜。


嘉世当年风光无限好啊,辉煌一时的时候把整座H市都拢在掌心,翻手为云覆手雨,不像现在做一件事还得明面笑脸背地捅刀,做假好人伪善人。难得遇到一批重要的货运到,不得不分享信息和他家合作联手,以保安全。


那个他家就是轮回。


轮回换了首脑,近年刚刚崛起,王牌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。嘉世和轮回合作,约定交易对方在深夜码头碰面。


孙翔倚墙抱怀,远远望码头上一点零星灯光,手揣进风衣空落落的口袋里。为表诚意,凡是亲手交接货物的人都不得携带管制火器。


周泽楷在集装箱上占据了制高点,忽然鸽子一般落到地上,言简意赅:“来了。”


孙翔抬眼,果然见一队人从新抵达的货轮侧面隐蔽地靠近,竖着立领,面孔个个遮得严实。周泽楷快步上前与那方的领头人打个照面。孙翔离得远,细节看不甚清,只见两人是寒暄两句后,对方便命手下呈上某物,被周泽楷单手接过,似乎是个小盒。


周泽楷在那儿站了一会,夜风刮得衣服下摆猎猎作响。他仔细检查过后,最终向他们点头致意,而后转身走向孙翔,打手势说一切顺利。


孙翔裹紧了风衣,手心里不知为何汗涔涔的。他打开车门坐进去,第一句话便问那是什么。


“盒子。”


周泽楷发动引擎,把袖口笼着的东西转手递到后座,的确是只象牙盒子。


“要打开看看吗?”


一道光照进车窗,孙翔仰起头,不知何时云开见月,惨淡的白色月光照亮半边脸,一时间有点恍惚。他将目光移回小盒,无端觉得口渴,咽了一口唾沫,手指按在盒盖上。


忽然门外一身枪响。孙翔条件反射将手放在腰间,惊觉身无寸铁。周泽楷猛然拉起手刹,油门一踩到底:“孙翔!”


他第一次喊他名字竟然是在这种时候。


孙翔咬紧牙关:“嘉世的人呢?都死了吗?”


周泽楷翻开座垫抛过去一把手枪,身后接连传来交火声,子弹打在车盖上乒乓作响。他握紧方向盘往巷子里开,孙翔子弹上膛立即摇下车窗予以回击,月光下他看清了什么,笑起来声音发冷:“胆子不小。”


云层散去,一切都无所遁形。


孙翔半身探出车窗侧身瞄准,目光燃烧起来极其狂妄。他死死盯住追兵,开枪毫不犹豫。摩托上的某人立即失去平衡倒地,手腕汩汩涌出血来。他打得很准,就算被追击尾随也如入无人之境。节奏开始陷入躁动。


路前方出现了拦截的车队,严阵以待。周泽楷退无可退,高声喊他回来。他一脚踩下踏板,直视前方面无惧色。


“周泽楷!”孙翔冲到前排去夺他的方向盘,没忘把象牙小盒攥紧在拳。


为时已晚。


周泽楷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些奇异光彩。他把孙翔手腕擒住一把揽在怀里,手臂护住他要害。


孙翔失去意识前,闻到他衬衫上清淡的香气。


17楼


孙翔眯起右眼,左手中指略略屈起,勾勒出扳机的轮廓。


从那次港口危机活下来后,他就再没见过周泽楷。陶轩嘘寒问暖把他关在医院关了两三个月,天天煲老母鸡汤伺候着这位爷。直到孙翔能做广播体操的时候,他才开始回忆那个夜晚的月色,逃亡和义无反顾。


周泽楷其实挺有意思,教了孙翔一句上海话,叫乃伊组特。


接到新任务的时候,孙翔也是第一时间想起这句话。


他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,翻来覆去地看。苏沐橙叫他名字的时候,孙翔才反应过来,发现那张纸在手指间揉成了一小团,像是烧烤时用完即弃的薄锡纸。他惋惜了一下,想起自己还没有周泽楷的正脸照,手机里一张一张全是趁他没注意时偷拍的侧颜,糊得面目狰狞也舍不得删。


这下好了,一了百了。


他学着外国人耸耸肩,把新穿上的衬衫搞皱了。


安排好时间和地点他们就准备出发了。按惯例,苏沐橙远处接应他撤退,孙翔是远程狙击手,耳边的无线电接通肖时钦随时交流情报。


周泽楷会按既定计划走进双子大厦,而他的任务不过是在十八层之前解决这一切。


谁知道这次任务又是从何而来,许是嘉世终于按捺不住野心,又或是谁终于盯上了他。


孙翔没犹豫过什么。任务就是任务,他向来解决得干脆利落。陶轩允诺过,说这一趟走完后会有年休,兴许是在国外某个海滨小岛,会有夏威夷风情的椰子沙滩遮阳伞,海浪胴体游泳圈。


周泽楷站在观光电梯里,背对着孙翔的方向,几乎处处是弱点,任凭哪里中一枪都有可能殒命。孙翔又调整了一下枪托,膝盖跪在一片水泥砂砾上刺得有点疼。


肖时钦在催促他。


头顶忽然露出太阳。玻璃幕墙闪闪反射着光。孙翔被照来的阳光一惊,忙调整角度继续瞄准。周泽楷即将到达天桥口,在那里电梯会有一个微小的停顿。


他确信他做好了所有准备。


“为什么还不开枪?”


孙翔被这声音一怔。


他看见原先背对着他的周泽楷,如今慢慢转过身。


周泽楷对他所在的方向做口型。


他猜中了他的节奏。


孙翔的食指勾上扳机。


18楼


楼下先他一步响起枪声。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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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会写打戏,头抢地死

有个狗血满满的下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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