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翔翻了个身，脸压进酒店房间的白色棉被里，透不过气来。
他猛然睁眼。
窗帘掩住玻璃后的太阳光线。周泽楷在隔壁的床上往他这个方向靠，修长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划划。比赛还没正式开始，倒先给自己戴上一枚戒指加冕。
戒指是纯银的，样式很简单，靠近指腹的地方刻了一段环形数字。
11-24——12-02
商量刻字内容时他们还短暂地产生了纠纷。孙翔主张连名带姓外加战队前缀称号，一串洋洋洒洒得有十一二字。周泽楷这时则固执起来，坚持要添上纪念日这种东西。
孙翔撇嘴：“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了？你哪来的纪念日？”
周泽楷就掰着手指数给他听，见面纪念日、约会纪念日、订婚纪念日等等。
孙翔吃惊：“和你一起下楼买冰棍都算约会？你还记得？”
周泽楷微微颔首，有点害羞：“第一次牵手。”
孙翔对他这种毫无意义的较真完全无话可说。
最后折中了一下，就成了现在这种样式。
孙翔揉了揉眼睛，时差还没调整好，睡得也不尽兴，于是顺手朝周泽楷床上扔了个鸭绒枕头。他凑过去看，发现周泽楷竟然开了摄像头。
屏幕上是一张支着红色遮阳伞的圆桌。江波涛拿过手机瞄一眼在那儿笑：“睡醒了？”
杜明闻言也靠近了，正巧和孙翔来个对视：“哟翔翔，早上好啊。”
孙翔尚未清楚情况，咬着下唇皱了眉把手机往周泽楷手里一塞，转而开始盘问：“你什么时候醒的？”
“刚刚。”周泽楷衣服还没换，穿着一身幼稚可笑据说是妈妈买的企鹅图案睡衣，随手从床头抓了一件队服松松垮垮披着，也没计较到底是谁的。他把手机继续递到孙翔面前：“大家都在。”
孙翔耐着性子再次数桌边围坐的人，还真是一个不少，全员到齐。他看了看屏幕后在国内的夏日晴空烈日，对准送话口问道：“你们还没放夏休？”
“早就放了，”吕泊远接话，一本正经地举着小叉挖吴启的草莓芭菲吃，“这不是大家都想见个面么，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吃下午茶。你看这爱就像蓝天白云——”
“听他编去，”吴启劈手夺过叉子反手喂他一勺冰倒牙的冰淇淋，“真实情况是这样的。”
江波涛咳了一声：“今年我们很遗憾没能保持连冠，复盘结束后准备好好调整一下。”
“苏黎世有什么好吃的没？”杜明敲桌板，胸前口袋忽然一动，紧接着探出粉红色的爪。
孙翔何等熟悉，脱口而出：“我靠！”
杜明举起手掌，等待口袋里爬出一只圆滚滚的仓鼠。
“未经允许把香香带出来了，”他把仓鼠抱到摄像头面前，来个360°无死角写真，只是笑起来没像是准备得到原谅，“不好意思啦队长。”
香香是周泽楷第九赛季养的金狐仓鼠，买回来的时候凶得不行，一被人摸转身就咬还满笼子乱跑。后来相处熟了之后才乖顺起来，可以安安心心放在口袋里。
孙翔当时不解其意，嘲笑他的起名：“香香不该是香猪的名字吗，怎么是仓鼠？”
周泽楷笑了笑没说话，蹲在笼子边上给它换水。
等到孙翔的昵称从孙翔变成了翔翔之后，方才惊觉周泽楷用心之险恶。
这段时间周泽楷不在，香香被轮回众人喂养一阵后丰满起来不少，此时看模样也是刚刚睡醒，耳朵服服帖帖趴下去，靠在柠檬水的杯子边上乘凉。
孙翔看着仓鼠没发觉自己在笑。他伸出手指下意识要去捋毛，触到屏幕后才反应过来。
周泽楷和他分享摄像头，把他钻进被窝后蓬乱的几绺按下去。
孙翔顺便揽住旁边人脖颈，以一个毫不避讳的姿势贴近周泽楷面颊，挨在一起简直亲密无间。
他用眼神示意周泽楷看过来：“你儿子。”
说着把手机径直往周泽楷眼皮底下塞，生怕他看不见似的。
吴启悄悄朝江波涛使眼色。
“香香多可怜啊，”临时饲主代表杜明表示强烈谴责，“本来都要过安检了，结果被海关拦下了说禁止出口，做枪王的宠物没人疼没人爱它容易吗？你们给评评理？”
“上海这两天热吗？”空调房里度日的昏君孙翔象征性地慰问搬砖民工。
吕泊远随手揩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，答案自在人心。
吴启正试图撸仓鼠：“为什么它躲着我跑？”
江波涛以贵妇姿态舀了一勺：“也许因为你刚刚吃了榴莲千层。”
“香香对臭臭，”杜明击掌，“妙啊。”
孙翔目光追随着满桌逃窜最后又是一头扎进杜明衣袋的仓鼠，对周泽楷叹了一声：“儿大不中留。”
“回去它也得加训。”周泽楷在他眉间落了一个早安吻，“都胖了。”
孙翔抿了抿唇，尝到一丝甜味。
一段藏了一个月的鱼
糅合了当年的诸多梗然后成了这一小段。
除个草，下个月再见。
